传说中的乾坤问情谷（九）
（续更。接下来是真情流露的第三关，我想ghs……？（不你不想））
墨燃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华碧楠刚刚死的时候，他已经不受玲珑棋局控制，只是看见了在洪流之中婉转流离的楚晚宁，哪怕是幻境，他依旧不能忍，俯冲下洪流，召来不归，载着两人朝时空生死门而去。
俯冲过程中他听到了那个平和的声音：“深度考核开始，考核题目，救援。你现在是你前世本身踏仙君的本体。现在你正位于今生和后世的时空生死门前。考核要求，你必须要和众人合力扛过接下来的洪水浪潮，除去会离开的后世人，你必须保证今生的人存活并保证所有人都退回时空生死门内，并且保证队伍里姜曦、薛蒙和梅寒雪存活。时空生死门关闭，姜曦、薛蒙和梅寒雪存活，危机度过，即为考核成功，反之考核失败。”
“考核现在开始。”
“妈的。”墨燃忍不住爆粗口，在自己那个墨宗师的意识消失后，这个世界到底经历了什么！
不归带着两人回到时空生死门前，恰见玄武结界破碎，墨燃顷刻间从空中落下施展万人棺来救援众人，并在下一波洪水来之前，组成新的玄武结界御守阵容。
薛蒙将姜曦带到安全的地方，叮嘱他好好疗伤不要乱跑，然后往时空生死门前跑。
“站住。”姜曦喊住他。
薛蒙回头，雪凰朝他面上砸来，他手忙脚乱的接了。
“给我完好无损的拿回来。”姜曦瞪他。
薛蒙想笑，但他忍了：“好。”转身跑走。
姜曦盯着他跑走的背影，心中五味杂陈，很不爽，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不爽，气得他忍不住砸了一下身边的土地。发泄完情绪他这才原地打坐运功疗愈。
玄武结界前，墨燃一句“滚出来”在、几乎震慑了所有人。不知这人是有怎样可怖的威慑力，也或许是经历过一次濒死绝望，许多贪生怕死之辈在末日之前都想开了，就连曾经最为猥琐的江东堂残部也越过生死门边界，再无几人推脱。成群的修士来到踏仙君身后，一双双手覆压在了玄武结界上。
原本摇摇欲坠的结界刹那间又恢复了灵光，因为众人的齐心协力，也因为人界第一战力的注入，一时变得坚不可摧，散发着极其雄浑的气势。
“哗——”
眼见着一阵高有万仞的海潮，如旋风海啸奔踏而来，有人毕竟天生胆小，见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唾沫狂咽，两股站站。
墨燃阴沉扫视众人，冷笑道：“敢退你试试看。”
全场无言。
墨燃又加一句：“谁若临阵脱逃。我让你们瞧不见今夜之后的太阳。”
墨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，也根本不是威胁, 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, 一个他丢出来的条件。一时竟真的无人敢撤离, 只得硬着头皮, 再害怕的也闭上眼睛全力注灵。
万仞巨浪打下，耳膜震颤, 天地擂鼓, 仿佛亿人掷锤, 日月都在这巨浪中被震碎。墨燃摁在玄武结界上修匀的手臂青筋直暴, 银牙咬断。
而他身后, 楚晚宁来到了时空生死门的交汇处，拍了拍那个一直在苦苦维系着万涛回浪的另一世的薛蒙。
“师尊……”他觉得鼻子有些酸。
楚晚宁望着他，只说：“我来了。”
只见得一道碧光起, 九歌现于世，楚晚宁当风而立, 琴弦铮铮, 那时空生死门的边沿竟以肉眼可见的惊人之速自四海八荒收拢合愈。
“退回去。”他一边抚琴, 一边对众人说道，“都到我身后去。”
有了几个强劲有力的实力支援，其他人心里也渐渐有了底，在楚晚宁吩咐下，开始往时空生死门后撤退，这次，大家都记得带上了受伤的人，一步步搀扶着，慢慢地，往时空生死门后退。
眼见得时空裂痕越缩越小，墨燃回头看了一眼，对身边的人道：“回撤。趁生死门未关，都利索点，回去。”
墨燃这次没有用威胁的语气，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立刻逃也般撤离，竟有人表示还能支持，有人表示想战至最后一刻。
谁骨子里没那么点英雄之血呢？
哪怕被岁月与生活埋没在内心深处，也总有沸腾迸溅的一天。
墨燃倒是气笑了：“让你们来不来，让你们走不走，存心给我找气受是不是？快滚！”
听得墨燃语气里的怒意和笑意，那些人才陆陆续续开始撤了。
墨燃在百般喧杂的环境里，忽听得一个颤然声嗓：“帝君……您呢？”
他愣了一下，慢慢转头。见到灭世雨水里，一个老人在远处佝偻着身子，望着自己。
“刘公？”
或许是眼花了，他竟觉得那老人看自己的眼神包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与怜惜。就像一个父亲，在看着自己的孩子。
踏仙君一定觉得荒唐吧，踏仙君一定会想，借那老奴一万个胆子，这老家伙也不该敢把残暴凶煞踏仙帝君当做自己的孩子。
可是，在这个时候，墨燃忽然模糊地想起在踏仙君一世，刘公在进自己帝宫服侍那一年，刚刚在战乱中失去了儿子。
如果那小子还活着，也应当跟他差不多大了。
墨燃闭了闭眼睛，说道：“我如此本事，自然最后一个离开。不必烦忧。”
“帝君……”
“我不是帝君，走吧。”墨燃把目光从刘公身上转开:“去另一个世上。没准在那个世上，你儿子还没死呢。”他忽地咧嘴笑了一下，露出尖尖犬牙与深深酒窝：“走罢，刘公。好好陪他。”
时空生死门在不断缩小，玄武结界前的人也在依次回撤，每撤掉一个御守，墨燃一人要施加在玄武结界上的力道就越大，到最后只剩百余人时，前方苍茫大海又起一波惊涛，从远处地平线滚滚逼近。
墨燃眯起眼睛，估量之后厉声道：“所有人都收手，过生死门。”
这时候时空裂缝已经缩至一扇普通大门的高宽，眼见着新一轮巨浪将至，剩下的修士们终于撤手，一个个穿过裂缝，回到另一个世界，回到了昆仑雪原。
但是巨浪打来的速度太快了，多数人还没来得及过界，浪潮就已经猛地击拍在玄武结界上。此时结界只靠着墨燃一力支撑，饶是他禀赋再超群，此时已是千钧之力压顶，不由地闷哼一声，脸上露出痛楚颜色。
大浪如豫章翻风，鲸鱼破浪，汪洋深处仿佛有龙女舞练，地动山摇。
有人在生死门交汇处犹豫回头：“墨宗师……”
墨燃听了忍不住扭头破口大骂：“墨你个头！滚过去！”
对方也不知道是哪里触了他的痛处，顿时不敢再吭声，低头迈过了生死门槛。
“结界要碎了！”
踏仙君立于滔天洪水前，唇齿间沁出黑色的血渍，两排长睫毛垂落。他觉得有些好笑，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开始顾忌天下苍生的姓名了？明明自己在前一世可是利用玲珑棋局控制了天下……不过那也不是他的事，若不是八苦长恨花，也许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，如果没有孤月夜上一任掌门利用蝶骨美人席炼药，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……不过也罢，既然事情已经如此，那就尽力而为吧。
虽然墨燃还是很想骂那个将他们送去问情谷的那个人，但也挺感谢那人的，若没有此行，自己可能这一生都不会知道在自己魂散后究竟发生了什么，亲身经历一次，总比听人道来一次好得多，也了解的更深。
在幻境中，能再与命运争这一次，他觉得够了。
侧眸回望，楚晚宁的身影在时空生死门之后模糊不清，裂痕仍在缩小，剩了最后四五个人正在往里挤。另外还有这个时代的薛蒙和梅家兄弟不曾越界。
死生之巅的人不由往前，心焦道：“少主！”
另一世薛蒙咳嗽一声，指着青年时的自己：“你们的少主是那一位，不是我。”
青年薛蒙莫名被点名，有些迷茫：“嗯？”
“一山不容二虎。一个世界怎可以有两个薛蒙？岂不乱套了。”薛蒙笑了，眼角隐隐有皱，“我本来就不属于你们这个尘世，强留也不会自在。如今能为这两世红尘出最后一份力，心愿已了。更何况我累了太久，早就想歇息了。”
他背过身去，朝着玄武结界的方向走。这时候结界已经裂的七七八八，到处都是皲裂的破洞。
他走到墨燃身边，神色复杂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，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。但最后却还是说不出口。
倒是墨燃先开了口：“对不起，薛蒙。”既然这一世踏仙君没有和薛蒙道过歉，那就由他墨燃来吧，反正都是一个人。
薛蒙没有回答他，只是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嗓子：“我访故人半为鬼……”如同迎向故友一般，在众人未及反应的时候，他就穿过玄武裂痕，投入了波涛翻涌的海潮之中。
众人死寂，片刻之后，死生之巅的弟子尽数跪落，愀然不语。而踏雪宫的宫人们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，不少人脸色骤变，望向梅家兄弟。
为了怎么样，前世梅家兄弟终究不属于现世。梅寒雪看着前世的自己，抿了抿唇一句话都说不出，只是依旧低着头去给姜曦疗伤。
“前世，还是很大义凛然的。”姜曦皮笑肉不笑的。
梅寒雪摇头：“前世我没有想那么多。”
薛蒙来到两人身边，将雪凰递给姜曦：“你的，完好无损，你检查一下。”后世的薛蒙也看开了，也学会冲着姜曦那张死鱼脸嬉皮笑脸了。
姜曦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。
梅家兄弟支撑在玄武结界旁，看着最后一个御守修士挤进了生死门的裂缝里，弟弟粲然一笑，哥哥点了点头，两人肩头的重任已经完成，此一生不辜负恩情，不辜负挚友，不辜负人世。他们面对滔滔洪流，竟是如释重负，阖眸投身入沧澜大海——一个浪潮过，他们的身影就像水中的落梅花瓣一般消失无踪了。
至此，所有的人都或是退到了时空生死门之后，或是归寂于苍茫无涯的瀚海。
琴声在此时，铮然泯灭。
楚晚宁抬起眼，九歌化作一道金光回到他的骨血之中。昆仑雪原上，他白衣猎猎，背对着众人。
一时无人知道他要做什么。
“还有最后一点裂痕。”楚晚宁道，他微微侧过脸，起风了，吹拂他轻柔的衣袂与漆黑的碎发。
“我走之后，诸君将其合上，可保现世安平。”
“闭嘴！”墨燃自玄武结界内退回来，顷刻间转手合上时空生死门，虽然刚刚在御守玄武结界时耗费了大部分灵力，但此时时空生死门已经不大了，再花一点力气就能闭合，然后他就当着楚晚宁的面把时空生死门闭合了。
楚晚宁：“……？”
众人：“……”
墨燃可不会说他是不想再听楚晚宁说一次“地狱太冷，我来殉你。”殉你妹啊，好好活着不好吗？这一世我又不会死。
不过这次墨燃没有停留在楚晚宁身边，而是来到了姜曦他们三人身边，轻叹一声：“结束了。”
“嗯。”不知道谁回答他的。
众人喧杂的声音开始越离越远，四周景象也越来越模糊，最终只剩下他们四个人在黑暗中。
平和的声音响起：“危机解除，深度冒险结束，通过。成绩考核达标，可以进行第三关真心冒险。回归。恭喜你们闯过了第二关冒险。”
金光闪过，四人身上的伤痕血迹尽数消失，墨燃身上的装束也换回了原样，姜曦感觉到自己内脏没有那么火辣辣的疼了，这才松了一口气，杵着雪凰站起来，再将雪凰化去，梅含雪和薛蒙却在一旁暗暗地牵着手，薛蒙本来是拒绝的，但是梅寒雪根本不给他拒绝挣脱的机会，薛蒙只能瞪着他。
——未完待续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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